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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司 第30节(1 / 2)

纸张落入黑暗,我恍惚间竟没捏住它,看它消失在手里,却仍入神的想着纸张上那些危险而带有警告的文字。

“同样也是关于这里的一种可能,不能全当真看待!”它说着,又把手电光打向附近的一个门洞口,地上拖着许多条乌黑色的痕迹,是死者最后留下来的,在死亡中挣扎,印在时间中,落在这里的,证明曾经另一个灵魂所经受种种苦难的事实。

她似乎也是被迫逃到这里的,透过人类以事实根据所形成的猜想的眼睛,以类比能力来描摹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某些过往。

它自有其真实的部分,也需要用更多臆测来进行填充,继而凝视出过去的一道残影。

那些凌乱的脚印被覆盖在周围的血渍之中,更多的线索被埋葬在时间里,我们只能以手中的光柱,追着那旧时的痕迹走向这生命的来处。

门洞外仍旧黑漆漆的,如同置身在一口深井之下,周围常能听到老鼠窜来窜去的声音,而我们正要与之为邻,从那些分食生命载体的幽灵之间穿行而过。

死亡化为的阴影,拖在地上拉下长长的踪迹线,而地上干涸的脚印又被老鼠们的痕迹覆盖,可还是能够依稀分辨大概走向的。

我猜想着,在几十年前,这样可怕的景色都以一种残忍的预见性映到了那双秀丽的眸子里。

其中血光近人,死亡逼近时的一幕,定然吓的她惶惶不安,形同遇见我们的老鼠,不断逃窜,却漫无方向,甚至在黑暗中寻不到一个安身之所。

地上的痕迹隐没在灯光里,血迹消失了,脚印也消失了,连着墙壁上那些凹痕都变淡了。

而回过神来,我仿佛对上了这样一双女人的眼睛——一双映着死光,眸中充斥着黑色的树形,一个诡谲的世界就在这样的眼睛里闪过。

而在我们相对的目光之间横着一条界线,长长的划破黑夜,分割生之国和死之国的界线。

我默默的对视,不敢接近也不敢逃避,她给我渲染出一个无比可怕的世界,要用眼睛中看到的光,来吓退我的灵魂,继而唤出我另一个“名字”,并将她的过往告诉那个“名字”。

我了然她的目的,也了然自己的恐惧,因此我不敢贸然靠近她,也不敢逃避她,直到那界线在黑暗中持续延伸,覆盖到意识里去。

直到那界线化为了一道门扉,我呆呆的站在门前,看门上刻了些字,如同置身在一部老旧电影中,进退不得,直到门悠然被打开,里面伸出一双手,手里拿着蜡烛,身上穿着白的发灰的寿衣。

借着亮光,那尸体似的东西把我拉进去,并且在门被关上的时候,冲我说了一句话。

这仿佛又是一个梦,梦很短也很奇怪,那个穿寿衣的人,似乎是我记忆中的某个人,我知道他就在这里,也或许就是他在引我来此的。

随即手电光一转,的确出现了一道门,地上的痕迹全消失在门前,我们两个手电光聚集在门上,仿佛借由这种缥缈的力量去推开门。

门里空间很大,环境大有些哥特风格,终日不见光亮,被光柱一照,那黑暗有实质似的快速退散,亦如流动的时间。

我小心的走进去,脚步声盖过这合叶发出来的声音,黑漆漆的空间也覆盖了我黑漆漆的影子。

满世界都是通黑的,不着他色,满眼睛都是一团化不开的雾气,它们只因手电那月亮似的光而悄悄躲开,却又在看不到的角落聚集起来,在感觉中覆盖着密集的黑幕。

第五十六章梦忆

我们总也会担心那黑暗中有什么,不敢错开眼睛,看了又不放心,转动着手里的光柱,扫过一圈又一圈,却仍旧没留意到周围还有什么。

它只低声说了句,附近堆积着一些骸骨,除此之外,一定还有其他,我也感觉这里摆放着很多,只是一时之间根本看不清楚,也无暇看清。

我们想要适应这里的黑暗也是困难的,它仿佛施展着诡谲,给我们心里种下不安。而手电光越想照到它身上,却发现那是徒劳无功的,因为这点亮光,根本无法覆盖整个空间。

我在心里安慰自己,不必多想,以一种空间感对这里展开描述,大约此地是一个长方体的墓室。

说它是墓室自然是因为这形状让我想到了棺材,还有它提到的骸骨,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以及鬼魂。

我咽了口唾沫,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,这空空的地方,黑暗只是它的基调,它的轮廓,舍此之外,并没有什么可怖的存在,会伤及到自己的物什!

联想到的下一个地方,是一处教室,一个寝室,还有一个狭小的灵堂,以及医院里的太平间。

对那些地方的感觉,也可以概括到这里,这地方与自己所感觉到的那些地方别无二致。

既然在那里都不曾遇到什么可怖之事,又为什么害怕这个相同的地方。

这么想下去,我逐渐说服自己,冷静下来后,手里的光柱也平稳的打向一个地方,那地方的环境,也被我向黑暗中扩展,以这样的念头,将照在未知上的黑暗一点点驱散。

墙壁上有很多凹痕,跟着感觉靠近那面墙壁的一部分,在上面摸索着这个地方,发现墙上居然被人作了一副画。

画如投影在圆形的光圈里般,我深深的打量着,感觉它如同一张被奇特笔墨临摹出来的《地狱变相图》,内容上充斥着太多人类无法理解,却能够通过感觉来解读的事物和情节。

或许那就是艺术性的东西,是对麻木感官上的冲击,在视线的一线光中,颜色和思想,如条纹般流动起来,继而压倒了一切理智。

我艰难的移开目光,感觉每一次被眼睛看到的内容都不一致,移开眼后回忆起来的内容也变化多端。

许多条形的颜色在流动,我勉强将它们固定下来后,自觉看到的是一片深邃的海面,海中的波纹汇集成一双眼睛的纹理,这眼睛与天空上交织的眼廓遥相呼应,如同眼球和眼眶,明亮和包裹它的黑暗边界。

而在回忆中画的下半部,却是许多形态不一的物种,它们像在朝圣一般,面对着天与海的两种互关存在。

亦如生命与死亡的看客,梵天与湿婆的观众。

画作很大,几乎覆盖了黑暗里的整个墙壁,我转动手电光,从这一端向另一端慢慢看去,如同为以太注入力量,使现实得以显现出来。

而在这样的环境下,光速也好像因而放缓了,它越过我的视线后,立刻向远处而去,但途中被一个同这空间等比例缩小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。

一部分光落在上面,另外的光则擦着这东西的平面划了过去,将黑暗的幕布打出一个洞口。

那是什么?我第一个反应是“棺材”,就像这个黑漆漆的墓室一定要有棺材一样,很直接的就产生了这个想法。

就在要进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想,向那东西靠近时,另一个灯光也不禁跟了过来,部分光柱落在我身上,随即传来它的声音,“发现了什么?”

“我想,这里有口棺材!”我走过去,身后的光柱移开,集中到我面前那口实木棺材上。

它确切的被验证了,与这个地方的轮廓相同,它是一处墓穴里停放的棺材,只是年代有些久远,甚至在上面我们还发现了几个用血写上去的古字。

靠近它时,我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回归,仿佛在某个时间里,走到过这个地方。

脑子里杂乱的想到一些事情,当我抛开它们,试着推动棺盖时,只留下一个特别的念头——就是耗子被关在棺材里的情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