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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局春归何处𝔭𝓸18ab.c𝓸𝓂(1 / 2)

寤寐之毒发作时,萧崇痛痒难耐,浑身都被无法言喻的虫蚁啃噬,他翻滚嘶喊,撕扯抓挠,万分狼狈。他极度痛苦下,甚至撞墙伤害自己的身体,或会用尖锐物自残来分散注意力。

太医与宫人们怕他寻短见,将所有利器都藏纳好,不敢让他触碰。

他是一国之君,狂躁之下,杀了一批又一批宫人,只因天子尊严,断不允许外人瞧见他狼狈不堪的模样。

承明殿内一片乌黑,萧崇缓缓睁开眼,寂静无声,满满湿濡腐臭气息。

之前尚可用止痒止痛的汤药,来缓解痛楚,可日日无节制服用,药效已微乎其微,有了抗性。

不知今夕何夕,只知从前段时日起,他身躯便断断续续开始腐烂,眼下,满是斑驳溃烂的伤口,好似毒液在肌肤漫延而开,惨不忍睹。夲攵jiang洅po⑱ga.čõm韣鎵更新僆載綪収藏蛧阯

各种法子试过,太医院已把古籍翻烂,乃至张榜寻民间奇人异士,皆无可奈何。

晏晏说无药可医,他信,只是心中对世间尚有几分眷恋,所以苟延残喘,肖想或有治愈之法。

他渴极了,想着要茶水,可喉咙嘶哑,喊不出声,也是,方才扯着嗓子呐喊好几个时辰,喉咙早已干涸。

这时,一双柔白的手递来水,那手细长娇嫩,莹莹如玉,他最是心爱,似是怕他呛着,她贴心用勺子,一勺一勺喂他喝。

萧崇胸口说不出的滋味,似苦,似喜,似压抑,她柔声问够不够,他只嘶哑着说不够。

晏晏异常乖顺,又倒了一碗水,悉心喂他,那一垂眸的温柔,羽睫微颤的模样,恰如一朵娇怯的白昙花,幻梦一场,无端令他生出旖旎遐想。

“晏晏……”

他伸手,想要抚摸那温柔眉眼,那惹人怜爱的面庞,却因浑身无力,触不到她。

她笑意温婉,只是坐在一旁,冷眼看着他举起的手,“皇兄,别怕,我在这儿呢。”

萧崇凄然道:“晏晏,我要不行了,唯一舍不下的,是你。”

“是要我殉葬么?”

“黄泉路上太寂寞,可……”他顿了顿,颓然叹气,“可我不会拉着你一起。”

晏晏愕然,对上了萧崇满满痛楚的眸子,她本以为,依他那阴鸷性子,定会逼她殉葬。

他倒是装起情圣来,“一则,你不会乖乖随我而去,定会想方设法,逃离我掌控;二则,我也不舍,不舍你大好年华,便香消玉殒。”强颜一笑,“所以,你不必暗地里给自己谋求后路了,我不会让你殉葬。”

晏晏不解,“这跟我想的不一样……你怎会轻易放过我?你不是想方设法,要将我禁锢在你身侧么?哪怕是死,也要拉我一起。”

“你自以为懂我,实则,你并不懂。”

他自小心比天高,行事乖戾,从未栽过跟头,偏偏栽在她手上,最终赔上命,万劫不复。

他兴许真是爱得疯魔,因那人是她,他认了。

见她眉头紧锁,他胸口隐隐作痛,竭力抬高手,半空中的手颤抖不已,痴想着触摸她紧蹙的眉梢,抚平她所有的焦郁。

晏晏莫名惆怅,覆上他举起的手,原本温热的手,如今冰凉刺骨,她喃喃道:“大抵,我真的不懂你。”

殿内漆黑如夜,唯有他一高一低,异常痛苦的喘息声。

半晌,他问:“晏晏,我驾崩后,你可会有一丝难过或不舍?”

“或许吧。”她淡漠道,“都说人死之后,在世之人回想起的,会是故人的好,不知会不会如此。”

言中之意,她现下并没有一丝难过与不舍。

他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将她狠狠扣住,她跌落在他胸膛,“晏晏,听到了么,这尚且还滚烫的心跳……我是真心爱你,爱得自己都难以置信。”

话语一出,满是无尽的苍凉。

晏晏依旧笑,依偎在他虚弱的胸口,笑意凉薄,“我从不信你们男人口中的海誓山盟,再浓烈的爱,也会有消弭之日。”

明明才二十芳华,她却已心如槁木,撑起身子,对上他灼热的目光,“所以,皇兄若是真爱我,就用你的命,来成全你口中所谓的爱吧。”

他心蓦的一沉,如刀绞,痛彻心扉,恨道:“嘶……真痛啊。”

明明是春日,这间屋子却毫无春日气息,黑压压的,恍惚间,晏晏仿佛听见落雪之声,靡靡大雪,白茫茫一片,沉沉积压在她心扉,成了她的梦魇。

她幽幽道:“我的心,一直在下雪……”

直至此刻,她终于能敞开心扉,与他诉说。

不顾萧崇是否听懂,只自顾自继续道:“明明已经入春,唯独我被困在冬日,不知何时才能迎来春日……”

萧崇似能懂她心境,又念起那个苍茫雪夜,她娇小身躯跪在雪中,不知何时起,那个女孩在她心头扎了根,成了他此生最奢侈的梦。

他的心,浓烈相思犹如烈火,燃烧殆尽,化成灰烬,凝成漫天冻雪,也是一片白色苍茫。

心绪万千,不过一句喟叹,只两个字,晏晏。

倏然,身体传来一阵阵钝痛,而后是钻心之痒,萧崇难耐蜷缩身躯,不停唤着她,“晏晏,晏晏……晏晏!我有最后一个心愿。”

“你去寻把刀。”用尽浑身力气,颤颤巍巍指着胸口,“在这里,在我的心口,扎上一刀,了我残生。”

晏晏摇头,“我不要。”

她并非嗜血变态的杀人狂魔,用刀杀人,太过血淋淋,她难以承受那种手染鲜血的剧烈冲击。

“晏晏乖,为兄真的忍受不住了,你想要我的命,我便把命给你,就成全我吧。”他痛苦哀求,如今他饱受折磨,连握刀的力气都无。

他只求一死,死在她手里。